第561章 赴宴

是,是。”裴承州忙點頭,一邊小心翼翼地抬腳,打算上床躺著。正在此時,外頭卻忽地隱隱傳來些低低的嗚咽聲。趙瑾一頓,這聲音……裴承州也止了動作,向外看去。“三公子安。”伴隨著這道下人們的請安聲,隨之而來一道清亮又奶氣的:“汪!”趙瑾挑眉。下一瞬就見裴承允緩緩進來,懷裡抱著的一團黑色異常顯眼。“母親安。”他率先彎腰頷首,向趙瑾請安。“狗?”裴承州眼睛一亮。離得近了,趙瑾纔看清楚這團黑乎乎的真的是狗。瞧著...很快到了冬至,裴西嶺也回來了。

在祭完祖後,趙瑾才道:“往年冬至都照常上朝議政,未想今年百官倒是有了假。”

按規矩來說冬至這日是罷朝休沐的,無奈建文帝太勤快,每年到這時候總有這樣那樣的藉口不給假,繼續拖著百官乾活,今年這麼大方叫大家很是驚訝。

裴西嶺道:“冬日嚴寒,北疆捷報頻頻,將士們亦可溫暖過冬,當今高興,便格外體恤百官。”

“難怪這麼爽快。”趙瑾點點頭。

因為今日休沐,大家都鬆快了下來,柔嘉長公主便又準備設宴。

她素來愛熱鬨,每季都有不同的理由辦宴,眾人也樂得給她臉麵。

見著時間不早,趙瑾換好衣裳就與一家人去了長公主府,因為是休沐,今日來的人也格外多。

晚宴設在長公主府一處閣樓中,正是梅花盛開的時候,閣樓便以此為主,各處開著各色梅花點綴,書畫古董也多與梅蘭菊竹有關,還有梅香撲鼻,雅人深致又暖意融融。

趙瑾從未懷疑過柔嘉長公主的品味。

眾人很快便來齊了,寬敞的閣樓滿含各種交談寒暄與談笑聲。

柔嘉長公主這時才舉杯笑言:“北疆捷報不斷,恰逢冬至,本宮喜不自勝,故設宴款待諸位,望今日賓主儘歡,儘興而歸。”

聞言,眾人自是笑著應和。

他們很清楚建文帝究竟是為什麼高興,而柔嘉長公主在其中又占據了多大功勞,故而誇起來毫不費力也心甘情願。

“可北疆嚴寒,將士們頂著風雪奮戰,我們卻在後方飲酒作樂,溫暖如春,心下實在愧疚難安。”

這句話直接叫滿場安靜了下來,柔嘉長公主的笑意也淡了一瞬。

趙瑾轉頭看去,說話的正是蔣令妤,慶華長公主的二孫女。

此時她正淡淡蹙眉,歎氣不斷,杏眸裡帶著明顯的不忍與愧疚。

“蔣姑娘說的不錯,我等本該節衣縮食,粗茶淡飯,纔不負北疆將士們奮戰之恩,如今鋪張浪費,實在罪過。”二皇子率先放下筷子,他臉上依舊帶著笑意,眼神卻沉了下去。

——他昨日剛給自己兒子大肆辦了生辰宴,滿京皆知。

蔣令妤這話戳的也不是他一個人的脊梁骨,而是在座所有人。

她本是想刺柔嘉長公主一句,再藉此抬高自己,卻冇想到一句話竟得罪滿場人,也竟無一人為她說話,還接連聽到了不少冷哼聲和筷子杯盞拍到桌麵的聲音。

她心下立時慌了起來:“臣女……臣女並無此意,二殿下身份尊貴,生辰宴不過平常,怎能算鋪張浪——”

“閉嘴!”孝純縣主臉上頭一回冇了笑容,沉聲打斷她。

隨後她立即起身請罪:“妹妹本意隻為體恤北疆將士,並無意指摘任何人,望諸位大人大量,容諒妹妹一時失言,我等今日能坐在這裡推杯換盞,不必愧疚,但該感激,將士們浴血奮戰,為的正是保住我輩安樂順遂,保住我等能隨性而為,做想做之事,我等心存感恩,合該敬將士們一杯,祈求上蒼保佑他們早日得勝歸來,平安歸來!”

話落,她俯身舉起酒杯,敬滿場人道:“祝我大齊繁榮昌盛,千秋萬代,敬我北疆將士浴血奮戰,百戰百勝,榮耀歸來!”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眾人也不好不給麵子,隻能舉起酒杯同賀,一飲而儘。

她也實在說得漂亮,雖然氣氛被蔣令妤影響了些,但還算過得去,隻是大家有誌一同地遠了慶華長公主府的人,隻有孝純縣主冇被排除在外。

“母親在看什麼?”裴羨順著趙瑾的視線看過去,正是長袖善舞麵帶笑意的孝純縣主。

趙瑾收回視線,笑了笑:“短短時日,她成長的卻很快。”

初見她還是個心機有餘,眼光不足的小姑娘,進京不過兩月,她似乎每一日都在成長,她也再看不到這姑娘身上曾有的矜貴傲氣,不知是被打磨掉還是隱藏起來了,但顯而易見,如今的她更如魚得水。

慶華長公主的逆境,成就鍛鍊的卻是孝純縣主。

在眾人臉色漸漸好起來之後,柔嘉長公主涼涼看了蔣令妤一眼,這才與眾人說笑起來。

“母親,表妹出去了。”裴羨注意到趙家席位上的動靜,湊近趙瑾低聲道。

趙瑾偏頭看了一眼,趙沁挽著趙眠笑著出去了。

不多時,趙沁一個人回來,趙眠卻不見人影。

趙家席位離他們不算遠,武雪勉強可以聽得到趙眠在對趙夫人說些什麼,靜了片刻後,她俯身對趙瑾道:“沁姑娘說眠姑娘方纔喝了酒有些悶,在閣樓外站會兒醒醒酒。”

方纔孝純縣主那番話駕得眾人都不得不一飲而儘,雖然姑孃家準備的是果酒,但不勝酒力也是有的,趙夫人並未懷疑,麵色如常地點頭。

蔣令妤那番話到底是影響了眾人的興致,大家也生怕自己表現的太高興就叫如蔣令妤一般的人拿了把柄挑了刺,所以多少有些剋製,便儘興不了。

一場晚宴就這樣草草結束,柔嘉長公主也並未挽留。

眾人三三兩兩走出閣樓,冇走多久卻聽到了些影響不太好的聲音,頓時就頓住了腳步。

片刻之間,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彷彿是擔心驚醒了不遠處的野鴛鴦一樣。

假山後,那羞人的嬌喘聲和悶哼聲還在繼續。

不少未出閣的姑孃家都紅了臉,快速離開了這裡,而已婚的卻都冇動。

慶華長公主驚訝之後,眼中迅速閃過一抹得意。

可算給她抓著了把柄!

她頓時冷斥出聲:“堂堂長公主府,怎能出此傷風敗俗之事?!賓客滿堂竟都看了笑話!”

話落,她便吩咐人將假山後那兩人揪出來。

長公主府冇人動,但慶華長公主身邊的嬤嬤卻迅速帶著丫鬟往那邊走去,不多時假山後傳來兩道尖銳的叫聲,隨後兩個人影就被拽了出來,扔在了慶華長公主跟前。

這兩人甚至連衣裳都冇穿好。

“這不是定南伯府的三公子麼?”有人驚叫道。

下人們提著燈圍了一圈,將兩人映照的清晰可見。

男子——也就是定南伯府三公子毫不遮掩地仰頭露出自己的臉,全然不顧定南伯夫妻青了的臉色,反觀那女子一邊急匆匆穿著衣裳,一邊卻低著頭不敢示人。

“你是誰家姑娘?”慶華長公主很不滿意她對自己這樣輕慢,故而聲音格外嚴厲。

到底是個公主,氣場還是有的。

那姑娘顫抖了一下,繼而便低泣出聲,跪在地上哭了起來:“奴婢是長公主府的丫鬟,方纔上完菜,卻被這位公子拉去了假山裡……”她哽嚥著,實在冇臉說下去。

眾人迅速明瞭。

而在這丫鬟開口的瞬間,定南伯府二公子迅速抬頭環視周圍,像是在找誰。

趙沁挽著趙眠上前一步,對上他陰沉眼神的一瞬間,衝他挑釁一笑。刻,這才輕咳一聲,自己起身坐好:“……你往後退些。”話落,裴西嶺竟當真往後退了退。“……再退些,退回你自己的位子上去。”裴西嶺又退了退,坐回了自己的地方。隻是一雙眼睛還緊盯著趙瑾。趙瑾也詫異於他這樣聽話,不由試探開口:“你擋著我光了,往旁邊坐些。”裴西嶺又往左移了移。“你醉了冇有?”裴西嶺搖了搖頭。醉鬼都說自己冇醉的。“這是幾?”她伸出兩根手指。“倆。”……也對。“你還記得我是誰麼?”“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