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跪的不過是刀兵而已

,枝幹特別茂密,如一把大傘撐開,很多葉子沒有掉落,落在樹枝上,厚厚的一層。百勝沒說話,伸手一指枝條中間。封天極目光猛地一凝,心頭迅速狂跳。那裏有一小點亮光,明三下,滅一下。這光亮和別的燈火不同,不像是火,比夜明珠更亮,不知道是什麽。封天極奪過百勝懷裏的大氅,縱身躍上。百勝抱著濕的紫狐大氅,舉著火把,繼續向前找。榕樹上,封天極摒住呼吸,雙手緊緊抓著大氅,喉嚨滾動幾下,才啞聲說:“雪兒?”那點光又亮了...銀車上都是現銀,白花花的銀定子,整齊碼在箱子裏,一共九萬多兩。

封天極站在銀箱前,眉眼間盡是寒冰之色。

“近十萬兩,我這雍王兄,還真是極懂斂財之道。”

南昭雪拿起一枚銀錠子:“王爺打算怎麽用這些銀子?”

封天極嘴角微彎,勾出冷冽的弧度:“自然要用在該用的地方。”

……

宋府,溫冉冉挺屍般躺在床上,呆呆望著屋頂。

到現在,她都像在做夢一樣。

明明一切都算計好了,讓南昭雪身敗名裂,讓封天極厭棄當場休妻,讓雍王讚她聰慧機敏,和她好好溫存,更加離開不開她……

可怎麽一夜之間,她就被賜給宋昭,坐實宋昭妾室的身份?

未來的國母,庶子的妾室!

這兩者豈止是雲泥之別?

溫冉冉不甘心,如何能甘心?

可雍王連個見麵的機會都沒有給她,她準備好的說辭、招術,統統沒有施展的機會。

就連她被賜給宋昭做妾的訊息,還是宋昭轉告給她的。

她都驚呆了,無法相信,歇斯底裏鬧了一通,也無濟於事。

直到走,雍王都沒有和她再說一句。

就這麽躺了一夜,眼睛被初升的日光刺得生疼。

宋昭大步進來,溫冉冉一下子翻身坐起來:“怎麽樣?”

銀車昨晚出發,宋昭提前派人去給雍王送信,雍王收到訊息,一定會看在這批銀子的份兒上,對她心軟,原諒她這一次錯誤。

這麽多年,她小心翼翼,受盡相思之苦,一次錯也沒有犯過。

還有以後,青樓的生意還要歸她管,雍王一定會迴心轉意,一定會!

宋昭看著她通紅雙眼裏的光,語氣微頓:“王爺那邊還沒來訊息。”

溫冉冉身子頓時軟下去,閉上眼睛:“那你來幹什麽?”

“我……是有個壞訊息告訴你,”宋昭心裏的那點不忍,看到她這副樣子的時候消散於無形。

傷她吧!徹底的傷她,讓她死心,讓她再不抱任何期待,她才能看清現實,才能知道,現在她的身邊隻有他,能依靠的也隻有他!

溫冉冉沒動沒說話,現在還有比眼下更壞的訊息嗎?

“銀車,被劫了。”宋昭說出這話時,心裏莫名暢快。

溫冉冉果然一下子睜開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宋昭。

“你在說什麽呀?什麽銀車被劫?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宋昭眼睛注視著她:“不是,我沒有開玩笑,那幾輛銀車,昨天晚上在城外百十裏處的小河溝被劫,押送的人全部身亡,沒有一個活口,屍首都找到了。”

溫冉冉僵著身子呆愣片刻,猛地翻身奔過來,如同一隻發怒的母獅,雙手抓著宋昭的前襟,用力搖晃。

“你胡說!胡說——宋昭,你這個王八蛋!你胡說八道,是你,你斷了我的生路,是你,一定是你!

你故意的,故意的是不是?想讓我老死在這個破院子,困死在這座破城,是不是?”

“我不要,我不要在這裏,我是未來國母,我是溫家女,僅次於公主!

我不能在這裏,滾開,你滾開,你個庶子……宋家,當初給我們溫家提鞋都不配!”

宋昭任由她搖晃,一動不動,說出的話卻字字鋒利:“溫家早不複存在,你也不再是溫家女。

你醒醒吧,冉冉!雍王把你賜給我,你不可能再做國母了。

還有,二十六具屍首,你知道他們是被什麽殺死的嗎?”

溫冉冉一怔,嘴唇嚅動:“什麽?”

“他們死於蛇形刀。”

溫冉冉眸子霍然睜大。

蛇形刀?她知道,雍王手下有一個用蛇形刀的人。

難道說,是雍王派人動的手?這是要告訴她,和她之間,再無瓜葛?

溫冉冉不知道的是,銀車被劫的訊息傳到雍王耳中,正在被勒令閉門思過,禁足三個月的他,再次吐血。

尤其知道,那些屍首的傷口是由蛇形刀所致。

是太子!

一定是太子,太子手下一定私養著靈蛇派。

還有,啞奴至今未歸,究竟是死了,還是被抓,亦或是……背叛了他?

雍王惱怒至極,把全部火力都對準太子。

封天徹和趙冬初推波助瀾,雍王和太子之爭,陷入前所未有的激烈中。

而南昭雪和封天極,則不慌不忙地去聖輝村。

時遷主動提出駕車,百勝退到旁邊位置,聽著他一邊駕車一邊唱曲兒。

他唱的調子和詞兒聽都沒有聽過。

“剛擒住了幾個妖,嘿!又降住了幾個魔,吼!魑魅魍魎怎麽它就這麽多!

剛翻過了幾座山,嘿!又越過了幾條河,吼!崎嶇坎坷怎麽它就這麽多!”

百勝擰著眉頭:“你有這麽大能耐嗎?還擒妖降魔?”

時遷眨眨眼:“小哥兒不喜歡?那我再換個別的,我會的多著呢。”

他扯開嗓子又唱:“登登,登登登,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啊!……路見不平一聲吼啊,該出手時就出手啊!”

百勝:“……”

南昭雪在馬車裏差點笑出聲,這首歌倒是對路了。

封天極見她笑,有些驚訝。

“這個時遷有點意思,你打算用他?”

南昭雪輕斂笑意:“嗯,他聰明機靈,又長久混跡江湖,這種小人物,有時候能有奇用。”

封天極點頭:“這倒是,以前在邊關的時候,敵方的那些細作,一下子被抓到的都是新手,是敵方的障眼法。

他們真正的細作,是那些隱藏在普通百姓中,有可能是個雜貨鋪的夥計,有可能是個屠戶,甚至是個叫花子。”

“是啊,越是這樣,才越防不勝防,”南昭雪微笑,“王爺想邊關了?”

封天極眼神幽遠:“是啊,那裏天地廣闊,自由自在。”

南昭雪想起他那隻鷹隼,讚歎說:“王爺是雄鷹,理該展翅高飛,而不是困在京城四方的天裏。

為爭一個位子,頭破血流,機關算盡。那些人匍匐跪地,說到底,也不過是跪的刀兵而已。”

封天極眼中閃過訝然,既而轉變成欣賞:“你是這樣想的?”

“當然,”南昭雪無奈,“京城中的爭鬥,後宅裏的心思,實在讓我厭倦。”

“那我們以後回關邊去,好不好?”封天極脫口說。

南昭雪轉眸看他,黑白分明的眼中映著他此時的一點期待。

她想,有機會去逛逛也不錯,還有南家的商路,是不是和絲綢之路差不多?

還有,當年玉門關,是否還在?

玉門關,據說曾是當年漢武帝修的一道神秘關口,會不會有回去的方法?

一瞬間,她心裏千回百轉。

“好啊,”她說。

封天極自說出那句話之後,身心都不由自主的緊繃,聽到她的回答,忽然就柔軟下來。

他壓住微翹的嘴角,故作平靜:“一言為定。”,身後封天極長歎一聲:“我感覺……自己好奢侈。”南昭雪:“??”一臉疑惑地問他:“奢侈什麽?”“你做那些點心給我,那麽多獨一無二,從來沒有讓我下過地種糧食,拉過磨磨成粉,我隻是心裏感激,真心覺得好吃,從來沒有像胡思赫一樣,吃口糖還要如此親身體會,多麽來之不易。”南昭雪:“這麽說的話……倒也的確是的。”胡思赫抱著罐子,一拐一拐地過來,腿都麻了,腦門上還有幾個包。他先看一眼南昭雪,警惕地問:“封天極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