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母子

本王妃從來不是什麽軟嬌嬌,而是殺人者。她在屋子裏仔細找了找,看有沒有什麽機關埋伏。其它的倒沒有發現什麽,就是在臥室裏的衣櫃下方,有幾排菱形小孔。不知道是裝飾用,還是別的。南昭雪從院子裏取了點硬土,混著水和成膠泥,拿小棍一點點糊上。孔挺小,膠泥的顏色也和衣櫃差不多,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夕陽西墜,忽然院門口有人道:“夫人,貧道有禮。”南昭雪開門出去,見是之前的小道童:“什麽事?”“夫人,你丈夫放心不...南昭雪字字清晰,攜冰帶雪,砸向綰繡。

“那就是你和周遠銘的血緣關係。他的確不是崔夫人和崔老爺所生,也不是什麽皇子,而是你和崔老爺的孩子。”

綰繡怔住,瞳孔猛縮。

周遠銘也滿臉愕然。

“我……”

“你可以否認,但隻是徒勞,本王妃不信。”南昭雪直接斷了她的話,“綰繡,崔夫人心腸歹毒不假,自私自利也是真。

也因為她囂張跋扈,讓所有人都以為她不講理,易出手傷人。

但她壞,不代表你就好。

你掩映在她的壞之下,看似柔弱,看似是受害者,實則你的壞更歹毒,更陰狠。

單憑你能隱忍多年,一直不發,就可見一斑。”

綰繡全身的血液都似被凍住,又刹那間洶湧,奔向心髒,讓她心狂跳地幾乎要從腔子裏跳出來。

心底隱藏最深的秘密,忽然被揭破,似連她的心神都跟著一並被掀出,血淋淋,帶著皮肉。

周遠銘神色由驚詫轉為疑惑又匯聚在眉眼處,無法分辨。

南昭雪即準確捕捉到,那絕非什麽歡喜,而是羞恥,不以為然。

南昭雪哼笑:“你處心積慮,可你兒子並不這麽想。

你瞧瞧,他可沒有多高興。

之前周夫人也好,崔夫人也罷,總歸是位夫人,漕幫,崔家,在揚城提起來,都算有頭有臉。

可你呢?在崔家是繡娘,到周家依舊是奴仆。

你兒子心高,連皇子都敢冒認,怎麽會希望有你這樣的生母?”

綰繡臉一白,抬頭看周遠銘。

周遠銘嘴唇微抿,目光幽深。

各懷心思。

一片寂靜中,隔壁房間的門“哐”一聲被推開。

崔夫人似發狂的母獅,衝向綰繡。

“放屁,你這個賤人!胡說八道,顛倒黑白,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崔夫人潑辣,綰繡柔弱,哪裏是她的對手,沒幾下就被抓破了臉,嘴角滲出血,頭發也被揪得散亂,掉下幾縷。

南昭雪和封天極也不勸,就在一旁瞧熱鬧。

封天極掃幾眼周遠銘,他也不管。

哼,封天極冷哼,果然是白眼狼。

崔夫人打累了,才呼哧喘著氣,仍指著綰繡罵。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還敢說什麽我待你不好,我冤枉你,我呸!”

“你們都被我抓了現行,還好意思說?要不是……”

她說到這裏頓住,像突然明白了什麽:“哈,我說呢,事情怎麽這麽巧?

當初我就想打死你,發賣你都是便宜了你!

剛巧周夫人就說要找繡娘,姓崔的說什麽打死不如送人情。

原來……你們都是串通好的吧?”

南昭雪心說,終於算是聰明瞭一回。

之前當著眾人的麵,南昭雪說把崔夫人關到別處,實際上就在周遠銘房間隔壁。

她算準了綰繡會回來,套著綰繡說出實情,激得崔夫人從房間衝出來打鬧。

綰繡心尖顫抖:這位戰王妃,實在太可怕。

南昭雪似笑非笑地睥睨看來:“綰繡,好好說說吧。”

綰繡微微閉眼,知道大勢已去。

“若我說了,王妃能否饒遠銘一命。”

“說說看。”

“我們原是私奔逃出來的,當時逃到京城,想謀一份生計。

他很能幹,人也聰明,和宮裏的采買熟悉起來。

忽然有一天,他說要離京,發現一個大機遇,我不想走,因為那時我有了身孕。

但我拗不過他,隻好跟著上路,他把我安置在揚城,又忙著出去辦事。

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月,再回來時,正好趕上我生產。

他一直未歸,我孕中都是提心吊膽,因此孩子生得並不順利。

好不容易生下來,我還沒來得及看,就暈死過去。

醒來時,身邊放著個小嬰兒,後頸上有塊胎記。”

崔夫人睜大眼睛,摒住呼吸聽著。

南昭雪心頭泛起涼意,封天極握住她的手,兩人都看著綰繡。

綰繡垂著頭,像沉浸在往事裏。

“孩子很虛弱,沒幾天就夭折了,我痛苦不已,差點哭瞎了眼。

他勸我說,讓我想開些,孩子還會有。

我哪裏想到,孩子沒有再來,我連他也失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麽,又過了幾個月,他回來長籲短歎,說是生意不好,又遭了劫匪,家底都被掏空。

我無所謂,窮富都能過,但他說,想要東山再起,想娶一個女人。

我驚呆了,但也看得出,他意願已決。

我太瞭解他,知道無法再回頭,我沒哭也沒鬧,點頭同意了。

沒過多久,他娶了個女人,又過一陣子,聽說有了桑園,日子越過越好。

他也時不時派人送錢來給我,可是,我要錢幹什麽呢?”

夜風微涼,吹過地上落葉,簌簌作響。

綰繡的聲音低緩,似在落葉間滾過,如泣如訴。

崔夫人也微怔神,忽然道:“當年我被人追殺,我覺得是京城那邊所為,為了要我孩子的命。

是他救了我,還說讓我把孩子安置好,換個安全的地方。

我猶豫著不肯,哪有母親捨得孩子的?

可後來追殺不斷,我也隻能答應,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周家背後漕幫,那時候漕幫勢力還不如現在,但也算可以,適逢周夫人被診斷出不能生育……”

她頓住:“難道……”

難道周夫人不能生育,也是……

南昭雪心頭微沉。

綰繡輕笑一聲:“也許吧。他手段多得很,讓一個女人無法生育,太容易了。”

崔夫人身子微微一晃:“好狠……為了你們的孩子,他真的太狠了。

和他這麽多年,我竟然不知,還以為他懦弱無能,百般嫌棄。”

現在回想那些日子,明知道崔老爺已經死了,崔夫人還是忍不住打個寒顫。

當初可真是在刀尖兒上行走啊。

“我心如死灰,幾年前在孩子忌日時,本想一死了之,他卻告訴我說,孩子並沒有死,當年是他調了包。

我半信半疑,他帶我暗中悄悄見遠銘一次。

大概是母子連心吧,隻那一眼,我就神奇地感應到,他就是我的孩子。”

“我又重新活過來,他說讓我去府裏做繡娘,我知道,他不會無的放矢,但我還是同意了。

我進了崔家,忍辱負重,做起繡娘,這個女人百般欺辱,我都忍下來。

後來,有一次,他喝醉了,不知為何跑到我屋裏去,要強行……沒過多久,這個女人便趕到。

結果可想而知,大鬧一場,我也差點丟了命,最後被趕出去,來到周家。

但我一點也不難過,我終於能看到兒子,能近距離地守著他。

後來夫人過世,臨終囑托,我就更不能走。

直到二當家生病,我覺得這病奇怪,也在暗中留心,還提出日夜照顧。

我知道兒子不高興,但我也沒辦法,我無法表明身份,隻有用這種方式,讓他錯得少一些,想替他贖罪。”

綰繡說到這裏,雙手捂住臉,淚水滔滔。放了不少冰,一股涼意讓人舒爽,還有果香和拓拔玉兒身上的香。“王爺,沒想到你會來看我。”拓拔玉兒微紅著眼,神色委屈。“今天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拓拔玉兒無辜,“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王爺,你也不信我嗎?”“本王若是不信你,就不會來看你。”齊王目光掠過她的胸口,“你要聽本王的指令,該做的做,不該做的不要碰。”“嗯,我知道,王爺說過的每句話,我都記在心裏的,”拓拔玉兒上前一步,手搭上他肩膀,“王爺,...